【《聯大八年》:笙簫奏雅,歌未央】 笙簫奏鳳凰什么意思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3-01 來源: 人生感悟 點擊:
1937年,日本開始全面侵華。清華、北大、南開3所大學遷至湖南長沙,成立臨時大學。僅1個月,日軍沿長江攻至湘水。清華、北大、南開只能繼續(xù)南遷。由湘及滇,至邊城昆明,成立西南聯合大學。聯大八年(1938年至1946年),正是中國抗日戰(zhàn)爭的八年。
因國土淪陷,南遷至昆明的聯大人,曾一度將自己的境遇,與中國歷史上,“痛失中原,偏安江表”的3次南渡相比。烽火連天,國難當頭,身在西南,常作中原望,“痛南渡,辭宮闕。望中原,遍灑血”,悲情切切。
聯大偏隅西南,校舍簡陋,百事草創(chuàng),師生皆衣食堪憂。校舍的鐵皮屋頂,因經費困難,拆下換錢,易以茅草屋頂。聯大常務委員會主席梅貽琦,生活艱辛,梅夫人不得不出售自制糕點、毛衣、圍巾,以補貼家用。
教授聞一多,刻圖章,兼中學教師,以維持生計。畫家廖冰兄曾有感而作一幅名為“教授之餐”的漫畫,盤中無物以為餐,惟有書籍,以喻當時教授困頓之深。
兵荒馬亂的戰(zhàn)爭歲月,每個人都思慮重重,周遭混亂,前路迷茫。一張平靜的書桌,猶似一葉扁舟,波濤兇險,覆滅難定。想來該是恐慌多于鎮(zhèn)定、迷惘多于激情的戰(zhàn)時校園,在聯大人的回憶中,卻是美好與浪漫,多于悲苦。
鹿橋作《未央歌》,仿如人間桃花源。同學少年,風華正茂,友情深厚,愛情矜持;師長儒雅,學識淵博,循循善導,師生共成豁朗自由的大境界。
翻譯家許淵沖在其回憶錄《逝水年華》中,同樣把西南聯大的歲月,寫得溫煦詩意。四季如春的昆明,有四時不謝之花,八節(jié)常春之草,大師云集,青年才俊共切磋,視野開闊思維敏捷,處處都有靈悟。
現實與回憶不同
《聯大八年》一書,由當時學生自主約稿編輯,獨立籌集經費出版。主要內容為三大塊,歷史回顧、聯大生活、聯大教授。此書被學界認為是最珍貴的西南聯大文獻。
美國知名漢學家John Israel(易社強)在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偶然讀到這本書,被它感動,歷時20余年,潛心研究西南聯大,撰成《戰(zhàn)爭與革命中的西南聯大》。足見此書,非一般之書。
彼時,西南聯大之盛,在于薈集了當時國內最有成就的大師級學者,如陳寅恪、錢穆、金岳霖、吳宓、潘光旦、聞一多、費孝通、沈從文、華羅庚等。
1931年梅貽琦先生任清華大學校長時曾說:“所謂大學,非謂有大樓之謂也,有大師之謂也!甭摯鬅o大樓,但有“大師”,終成大學之“大”。
此時,我們瞻望西南聯大,感其繁盛、慕其光輝,則是因為她的學子,正是我們現時文化秩序中的標桿人物,如楊振寧、李政道、朱光亞、何兆武、任繼愈等!按髱熢萍,名家輩出”,此等勝境,恐怕難以重演。
西南聯大在中國近代教育史上創(chuàng)下的輝煌,后人只能敬之生畏。聯大的歷史面貌,反映在各種回憶錄和小說中,更是如鏡花水月,非親歷者,心往神怡,也只能由想像力來抵達。
《聯大八年》初版于1946年,60多年后重版,其價值自然無需多言。在國人多哀嘆當今大學教育積疾久重之時,翻看此書,恍如隔世。
感慨聯大人的剛毅堅卓外,是情不自禁,感慕聯大“內樹學術自由之規(guī)模,外獲民主堡壘之稱號”,如聞花下笙歌、竹中簫曲。
其實那時,無笙亦無簫。時任聯大助教的魯溪,言及工作的枯燥寂寞,生活的困頓艱難,毫不掩飾地說“這一切,都使人覺得沒有意思,覺得無聊”,和鹿橋在《未央歌》里所寫的那種洋溢著歡樂、充盈著詩意的生活,迥然不同。
魯溪《我的教書生活》一文,黯然郁重,寫至最后,才突顯亮色:要不是在這個自由空氣最濃的聯大里,也許早就耐不下去了。這里民主的集會,自由的歌聲,往往都能給人注入不少活力。往往在極端苦悶時,因了一個晚會而重新振作起精神。
歌未央
與后來很多回憶西南聯大的文章不同,《聯大八年》一書,所收集的文章,是苦大于樂的!奥摯笊睢币惠嬛,只有費孝通的《疏散》寫得輕松愉悅,苦中作樂,與后來成了文學家的學生汪曾祺,在其《跑警報》一文所體現的活潑樂觀,相照應。
拉開一定的時間距離,美好的東西,才會格外耀眼,并且溫柔。《聯大八年》成書時,聯大在中國文化中的歷史地位,尚未彰顯。時間過于切近,編輯此書的學生,還不能從容面對過去的歲月,內心尚存幾許緊張。他們可能更想表現的,是聯大學生在逆境中的毅力,在亂世中的愛國情懷,在民主運動中的成就。
聯大學生,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楊振寧說,聯大那幾年,他在昆明學到的物理已能達到當時世界水平。他那時念的場論,比后來在芝加哥大學念的場論要高深。他說,“我這代人,在出國前便進入了研究的前沿”。
聯大解散,距今已有60多年。然而,中國大學在這60多年里,還沒有哪一所大學像西南聯大那樣,培育出如此多的人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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